第326章 银火重燃(1/2)
雁字回时雪初霁,银火重燃故人声
小雪这日,桃坞落了场不大不小的雪。雪片簌簌地落,给老桃树的枝桠裹上层白绒,染坊的竹架上积着薄雪,倒像晾着匹新染的“雪色布”,风过时,雪沫子簌簌往下掉,落在林羽肩头,凉丝丝的,像谁撒了把碎盐。
他正蹲在木工房门口,给李逸尘新做的弓箭上漆。生漆是望海镇王掌柜送来的,稠得像蜂蜜,刷在柘木弓身上,泛着温润的光。指尖偶尔蹭到未干的漆,黏糊糊的,他便往布巾上擦了擦,抬头时,见檐下的冰棱结得老长,像串倒挂的水晶,映着初晴的日头,晃得人眼晕。
“林羽哥,阿依姐姐在药房熬药呢!”小安抱着个暖手炉从院里跑过来,炉是银制的,正是阿依从苗寨带来的,刻着桃坞的老桃树纹样。少年跑得急,棉靴踩在雪地上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,鼻尖冻得通红,像颗熟透的山楂,“她说苏先生的咳嗽还没好,加了些苗寨的干草,说比枇杷叶管用!”
林羽放下漆刷,往药房望去。窗纸上映着阿依忙碌的影子,银饰的叮当声断断续续传出来,混着药罐里“咕嘟咕嘟”的声响,像支温吞的曲子。“让她慢些熬,别烫着。”他笑着摸了摸小安的头,指尖触到少年耳后的冻疮,是去年冬天冻的,今年阿依早早就给抹了药,倒没再犯,“你手里的暖炉烫不烫?别总揣着,当心烧了衣裳。”
“不烫!”小安把暖炉往怀里又塞了塞,献宝似的打开炉盖,里面煨着几颗栗子,香得人直咽口水,“这是张婶埋在炭盆里的,说让我给苏先生送去,剥着吃能暖身子。”
话音未落,李逸尘扛着捆柴从柴房出来,柴是青峰山的硬木,劈得方方正正,他往墙角一垛,拍了拍身上的雪,棉袍上的雪沫子飞得像雾:“刚才在望海镇听邮差说,苗寨的商队要来了!木叔亲自带队,说给咱们带了新的蓝靛草,还有阿依阿爸打的银饰!”
“真的?”林婉儿端着刚煮好的姜茶从厨房出来,青瓷碗里的茶汤泛着琥珀色,飘着几片姜皮。她把碗往石桌上放,发间的银桃花簪沾了点雪,亮得像浸了月光,“阿依前几日还念叨,说苗寨的蓝靛草比望海镇的鲜活,染出来的布更亮。”
“可不是嘛!”阿依掀着布帘从药房出来,银饰叮当作响,发间别着朵干菊,是秋天晒的,黄灿灿的,在白雪里格外显眼。她手里拿着包药渣,往竹篮里一放,笑着说:“我阿娘来信说,今年的蓝靛草收得早,晒得透,染‘冬雪布’最是合适,蓝得像冻住的沅江水。”
林羽望着她发间的干菊,忽然想起去年冬天,阿依初来桃坞,也是这样的雪天,她裹着厚厚的苗寨棉袍,银饰的声响惊得小安直躲,如今却成了院里最热闹的身影。他正愣神,院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铜铃声——是苗寨商队的马队!
“是木叔!”小安第一个冲出去,暖手炉差点掉在地上。众人跟着往外走,果见十几匹马拉着车,踏碎雪帘停在院门口。木叔翻身下马,玄色披风扫过雪地,露出腰间悬着的银佩,刻着苗寨的芦笙纹样,他嗓门洪亮,震得枝头的雪簌簌往下掉:“桃坞的亲人们,我们来啦!”
“木叔!”阿依像只归巢的小雀,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,银饰叮当作响,“我阿娘还好吗?她说的蓝靛草带来了吗?”
“好得很!”木叔笑着拍了拍她的头,往车上指了指,“蓝靛草装了三大箱,还有你阿娘给婉儿姑娘的染布方子,说能染出冰凌的颜色。”他身后跟着个苗寨姑娘,抱着个木箱,打开时,银饰的光晃得人眼晕——有刻着桃花的银簪,有缠着红绸的箭簇,还有个银制的药碾子,滚轴上刻着灵犀草。
“这是给林羽小哥的。”木叔拿起药碾子,往他手里塞,“你阿依阿爸说,看你总用石碾子磨药,费力,这个轻巧,银的不沾药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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